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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四回 用间谍栽赃陷害 获全胜吴起丢官

英浩看看再往后撤也确实没什么意义了,只好让在树林中的伏兵出来,然后一同回到了山前——重新安营扎寨。
  当山上的鲁军看到英浩带领的齐军又回来了时,才知道吴将军要他们坚守的深意。到了晚上开饭的时候,吴起照例到低级士卒们的釜①旁——这是他当将军以来养成的习惯,只要是在军营中吃饭,他都要和最低级的士卒吃一口釜里的饭,而且一边吃一边和他们聊天。在吴起看来,只有如此,才能做到《孙子兵法》中所说的:“令民与上同意者也。”士卒们见吴起来了,纷纷围到了他的身旁,你一句我一句的和吴起聊了起来,“将军,你怎么就知道齐国人不是真要撤走呢?”“对,将军,给我们说说,让我们也长长见识!”“还有,将军,你为什么就派公输副将带一千人去攻击齐军呢……”“这还用问!将军早就知道那里面有埋伏……是吧?将军。”……吴起一边吃着饭,一边回答着士卒们的问题。“我一开始,也不知道齐军是真的撤退,还是假的撤退。看着他们拔营,我还真有点儿为难……”“将军,这有什么可为难的?”一个士卒凑到前面问,同时他从釜里夹了一块牛肉放到吴起的碗里。吴起看了看牛肉,又往釜里看了看,把那块牛肉又夹回到釜里,然后说:“那当然为难了——要是齐军是真撤,那是攻击他们的好机会,可要是假撤,那就一定有埋伏,如果攻击,一定会吃亏!”说到这里,吴起喝了一勺粥,又接着说:“进攻吧,怕有埋伏;不进攻吧,又怕丢掉一次击败敌军的机会……后来我就想了那么个主意:让公输副将带领着一千人去攻击他们,同时又让孟将军他们把大队人马集结在山谷中。公输副将带的一千人对齐国十几万的大军来说当然是不算什么了,所以,如果齐军确实是因为什么原因要撤退的话,他们一定会分出一部分人马来阻击公输副将的这队人马。如果真是那样,只要公输副将的人马和齐军一交锋,集结在山谷中的两万兵马就会冲出去直捣齐营,打他个措手不及。可是齐军一看到我们的人扭头就跑——这就不合情理了,我就敲钟把公输副将他们叫了回来——因为我想,前面一定有埋伏……”
  “将军你这招还真管用——让那些齐国人白折腾了一气!”一个士卒说道。“那还用说!有将军在,我就什么都不怕!咱们只要听将军的,就一定能把齐国人赶跑!”又一名士卒说。这时吴起已经吃完了饭,他站起来说:“大家吃完饭,抽空休息休息——不过可要警惕些,齐军一计不成,只怕还要耍什么新花样。”士卒们都信心百倍地回答道:“将军尽管放心,我们连齐国的一只苍蝇也不会放上山来!”吴起看着这群可爱的士卒,满意地点了点头。然后又到营中各处看了看,最后回到了他设在山顶上的那顶小帐篷中——因为这里正好看得到山下齐军军营的情况,所以就成了吴起的指挥所兼寝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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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①釜:煮饭用的大锅。

  回到自己的帐篷中,吴起点亮灯,想看一会儿书。他从自己的行李中抽出一卷《孙子兵法》来——这是他的至宝,无论走到哪里他都会带着。忽然,吴起拿书的手僵在了那里——他看到包这卷书的包袱皮上绣着的那只燕子——这是当初田燕给他绣的。田燕……自己亲手杀了她!可她又有什么过错?自己……想到这些,吴起的眼眶不觉有些湿了,吴起用手用力地抹了一把脸,把泪水挡了回去。现在是什么时候?不能再想这些了,吴起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着。可在他的眼前总是浮现出田燕的身影,耳朵里也似乎老是听到田燕的声音。吴起使劲捶了两下头,冲着外面大声叫道:“来人!”一个卫兵应声进来,问:“将军,有什么吩咐?”“把孟副将他们几个叫来议事!”卫兵领命去了。吴起小心地把那片包袱皮收到了行李中……
  英浩这时也吃过了晚饭,正在他的帅帐中来回地踱步。他边走边思索着:这次攻鲁,本打算借着田燕这层关系先把吴起除掉,可没想到田燕这丫头铁了心跟吴起,为此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。现在只得与吴起这个强敌斗到底了——可是,军中的粮草就只能坚持一个多月了,天气也一天天的冷了,再在这里和吴起这么对峙下去,显然对自己不利。但要想把鲁军诱下山来又谈何容易!除非……除非吴起不是他们的将军……想到这里,英浩忽然自己笑了起来。他自言自语道:“对啊!要是没了吴起,区区鲁军,何足道哉?”英浩走到几案前,急急地在一块帛上写了一封信,然后叫来一名精明的侍卫,把信交给他,并告诉他要想尽一切办法在五天内把这封信送到。
  那侍卫不敢怠慢,换上了便装,连夜启程了。
  齐鲁两军又对峙了八天,照旧是山下的冲着山上骂,山上的冲着山下骂,从动植物骂到祖宗十八代,所有难听的话差不多都骂遍了,可就是谁也不进攻!吴起看着渐渐落光了叶子的树木,心里盘算着:齐军的粮草大概已经快用尽了,再等上些日子,他们就只有撤兵一条路好走了。到那时,山中这五万生力军会为他们举行一个盛大的“欢送仪式”的。
  第八天的夜里,吴起刚刚检查了各处的哨卡和营区,回到自己的帐篷准备睡觉,一个士卒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,上气不接下气地说:“报将军……”吴起一见,睡意全消,问道:“怎么?齐军攻上山了?”那士卒答道:“不是……是……范副将……来了,说有……十万火急的军情向你报告……”吴起一惊,范匮来了?他不是留在都城,保卫主公吗?难道是都城有危险?不可能啊!这道山口是齐军必经之路啊!想到这,他问那士卒:“范副将他人呢?”“范副将他跑到营中就说了一句‘报十万火急军情’,人就晕过去了——看样子是从都城日夜兼程赶来的。几个弟兄在那里给他喂水呢!”那士卒这会儿缓了过来,一口气把他知道的都说了出来。吴起听他说完,连忙跟着他下到了山谷里,在那里的一个帐篷中,吴起见到了还在昏迷中的范匮。只见范匮躺在地铺上,满身的尘土,脸色苍白,身上的衣服都让汗水浸得湿湿的。由此可以想象得到他这几百里路是怎么赶来的。
  吴起见此情景,知道一定是出了大事。他走上前去,伏下身,轻轻地呼唤:“范贤弟!范贤弟!你醒醒!”旁边的士卒又给范匮喂了一口水,范匮才缓缓地睁开了双眼。“将军,吴锋到了吗?”范匮看到了吴起,问道。“怎么?吴锋也来了?出了什么事?”范匮听说吴锋还没到,挣扎着坐了起来,向吴起说:“吴锋带着小公子还在后面,我去接他们一下!”吴起忙扶住范匮,“别动,我叫他们去接就是了,你好好躺着……”然后,吩咐帐篷里的那几个士卒沿着范匮来的路去接吴锋。
  看士卒走出去了,吴起又回过头来问范匮:“到底出了什么事?”范匮这会儿感觉好多了,他又喝了一口水,说:“将军,都城里出了大事了……两天前,主公下旨免除了你将军的职位,并且已派人来要把你押回都城治罪!”“为什么?”
  “我进不了宫,具体的情况不太了解,只听说是因为你在前线与齐军一仗未打,每天只是与齐军对骂连齐军后撤都不追击……有人说你是……”“是什么?”“说你是齐国的奸细,在这里与齐军对阵不过是掩人耳目,不久定会造反,主公听了大怒,当即下旨免了你的职,又派人来要押你回都城治罪。我一听说这消息,就赶去通知吴锋,我们两人一核计,就带着小公子来找你了……将军,这次主公听信谗言,已认定你是奸细……你还是和吴锋带着小公子一起逃走吧!主公派的人比我们晚出发一天,加上他们走得慢,大概得后天才能到——时间还来得及!”吴起听范匮把话说完,半天没有说话。范匮以为吴起不相信,又加重了语气说:“将军!消息千真万确!你还是赶快收拾收拾,等吴锋带着小公子一到,就赶紧起身吧!”
  吴起摇摇头说:“不急,我就是奇怪,都城离这里几百里的路,怎么会有人这么快就将前线上的情况,了解得如此详细了呢……你知道是谁向主公讲的这些吗?”范匮愤愤地回答:“还能有谁,柳子瑞呗!”
  吴起听完,若有所思地说道:“果然是他……”“怎么?你知道……”“我当初就奇怪,田燕……”提到田燕,吴起停顿了一下——这个名字又让他想起了那许多的往事,但他马上收住了思绪,接着说:“田燕是田渊的侄女的事,连我都不知道,柳子瑞是怎么知道的呢?现在想来,这事情就好解释了……”范匮似懂非懂地问:“你是说……”“很简单,确实有奸细,但不是我——是我们的上将军柳子瑞!”吴起怕范匮还没明白,又解释道:“只有在齐国很了解田氏家族内情的人,才会知道田燕的身世。那么柳子瑞能知道这一内情,就必然是与齐国的某个贵族有联系;而这里的情况,只有齐鲁两军中的人才会知道——我这里从驻扎山口以来,没有一个人离队,也就是说,柳子瑞的消息是从齐军中得到的……齐鲁两军目前正在交战,他柳子瑞如果不是齐军的奸细,齐军中也绝不会传消息给他。至于说我是奸细云云,那必然是齐国让柳子瑞实施的离间计!”经吴起这一分析,范匮恍然大悟,他一下从铺上跳了起来,对吴起说:“将军,你快写一封信,把这事告诉主公……我来送这信!”吴起惨然一笑,说:“我这番话说给你范贤弟听,你会相信,可说给主公听,他会相信吗?说堂堂上将军是奸细?拿得出什么证据来?”范匮一听,顿时泄了气,又坐到了铺上,“那你这不白之冤就这么背上了?”半晌范匮才冒出这么一句来。“我会让主公知道我吴起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的……”吴起意味深长地说。
  吴起和范匮正说着话,士卒们领着吴锋走了进来,吴锋的怀里还抱着熟睡着的小吴期——他因为抱着孩子,所以落在了后面。吴锋一见吴起,忙把孩子轻轻地放到一张铺上,然后急切地问吴起:“公子,范副将都告诉你了?”吴起点了点头。“哪还等什么?快收拾收拾,赶紧走吧!”吴锋压低了声音说道。他是怕吵醒了孩子。吴起摇摇头说道:“不!我对主公说过,只要任我为将,我就一定要打败齐军。现在齐军未败,我要是走了,岂不是失信于人?”吴锋这下可有点急了——他和范匮日夜兼程地赶到这里通知吴起逃走,可吴起竟然不走,这几百里的路不是白跑了?吴锋刚准备再劝劝吴起,吴起又说:“打败了齐军再走,也来得及!”周围的人听了这话,都为吴起捏上了一把汗——与齐军对峙了近一个月也未见胜负,要赶在国君派来的人到来前的这一两天里就打败齐军?行吗?可看吴起说这话时是那么的自信,那么的不容置疑,大家也不好再说别的了。
  沉默了一会儿,吴起说:“大家都去睡觉吧!明天好跟齐军一决雌雄!”帐内的士卒们只好回去睡觉了。吴起又为范匮和吴锋安排了住处。之后,回到自己的帐内,开始计划明天作战的具体事项。
  第二天,天刚刚亮,英浩还没有起床,一个士卒跑进他的帅帐,向他报告:“报英大夫:山上的鲁军把帅旗降下了,好像是要撤军的样子。”英浩一听,大喜。他认为这一定是他的那封信起的作用。他急忙起床,穿好衣服,走出帐外,往山上望去。只见以往飘扬在山顶上的那面绣着“吴”字的帅旗果然不见了,还隐约看到山上的鲁军在拆帐篷……英浩看罢暗自点头——这回行了,这一定是柳子瑞起了作用,吴起被免职了,鲁军群龙无首,只好撤军!
  “传令下去:快吃早饭。吃完,点齐人马,攻山!”英浩自负地发出了命令。
  太阳完全升起来的时候,十几万齐军向着山口涌了过来。在山口前,他们遭到了鲁军的阻击。可是今天不知是为什么,鲁军的石块、火把扔得似乎一点没有章法,对齐军并没有构成什么威胁。英浩看到后,更加相信吴起确已不在山上了——要不鲁军军心何以如此之乱?这么一想,英浩的信心更足了,他一次次地指挥着齐军往山口里冲。几个回合下来,鲁军的防线被撕开了一个口子。英浩将手中令旗一挥,高喊:“冲!先冲进山口者重赏!”十几万的齐军在这句话的激励下,争先恐后地挤进了山口。
  山谷中的鲁军见齐军大队人马已然攻进来了,纷纷丢弃装备,没命的逃了。英浩手中令旗又是一挥,喊道:“追!快追!”十几万的大军在山谷中排成了一条长龙,急急的向前追去。
  英浩站在战车上,看着被齐军踏得稀烂的鲁营,不禁仰视天空,得意地笑了起来:“哈……哈……哈……可怜吴起空有一身本领,还是败在了我英浩的手下……”突然——英浩脸上的笑容好像在刹那间被冻住了,既而,他重重地拍了自己的头一下,大叫:“不好!上了吴起的当了!快撤!”——他看到在山顶上,那面绣着斗大的一个吴字的帅旗不知什么时候又升了起来。但这时再想撤已经来不及了,十几万军队挤在山谷中,连头都调不过来,怎么撤?再往前冲?山谷的另一头,二百八十乘鲁军的兵车如一道城墙般挡住了谷口,那一支支利箭直指齐军。
  就在齐军进退两难之际,一阵闷雷般的战鼓声从山顶传来,紧接着就见一排排、一队队的鲁军如同从地里钻出来一般,神奇的出现在两边的山坡上。几乎与此同时,成排钉着长钉的滚木、见梭见角的石块就像开闸的洪水一样顺着山坡泄了下来。刚刚还耀武扬威的齐军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击惊呆了,很多人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,就惨叫着离开了人世。齐军顿时大乱,哭爹叫娘之声不绝于耳……
  英浩见势不妙,只好带着身边的几千名士卒往回撤,好容易退到了山口,再一看——山口早被鲁军用巨石、大树给堵了个严严实实……
  鲁军砸了一阵,渐渐的停了下来,像是滚木、石块用光了。英浩松了一口气,准备借此时机组织突围。可当他无意中往脚下一看,不由得又大惊失色——由于山谷中地势低洼,山上的落叶被风吹起后,都落在了谷中,堆了厚厚的一层。此时如果——起火……
  英浩的担心马上就被证实了——成千上万支带着火种的箭从山上射了下来,整条山谷转眼间变成了一个大炉子,四下里火蛇窜动,热浪滚滚。侥幸躲过了滚木、石块的那些齐军在这一片火海之中,惊恐的四处躲藏。他们哭喊着、呻吟着、挣扎着,想要逃脱那烈焰的纠缠,但任凭他们怎么翻滚、扑打,大火还是借着阵阵秋风急速的漫延着,无情地吞蚀着山谷中的战车、马匹和士卒们的躯体……
  身上带着火苗的齐国士卒们,疯狂地冲向山坡——那里没有火!但大多数人还没有冲到山坡前,就永远地躺下了。而那些冲到了山坡前的“幸运儿”们,在享受了鲁军乱箭的“招待”之后,也同他们的弟兄们一样,痛苦的死去了。
  ……
  大火、乱箭、滚木、石块使这条山谷成了一座不折不扣的人间地狱。士卒的惨叫声,战马的哀鸣声,烈火燃烧发出的噼啪声混合在一起,让人听了不禁毛骨悚然。
  火,烧了整整一天,太阳快落山时才渐渐的熄了——这场大火几乎烧掉了山谷中所有可以燃烧的东西。大火熄灭后的山谷变得一片死寂,夕阳的余辉洒在地上,在大火过后的灰烬上又涂了一层血红的颜色。被火烧得缩成一团的残骸随处可见,已经很难区分哪些是人的,哪些是马的。几百辆面目全非的战车冒着缕缕的清烟,在空气中弥散着刺鼻的糊臭味。成群的乌鸦在山谷上空盘旋着,不时发出“哇——哇——”的叫声。偶尔传来的一两声伤兵的呻吟,更为山谷增添了一分恐怖。
  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,吴起带领着鲁军点起火把,开始清理战场。其实战场上已没有什么好清理的了——差不多所有的东西都化成了灰,人、马、车辆自不必说,就连铁制的兵器都烧变了形,而那些青铜兵器则变成了铺在地上的一摊痕迹……但吴起还是执意要清理一下。为什么?吴起自己也说不清楚。他只是觉得应该这样做。
  “将军,这里好像还有个活的!”一个士卒喊道。吴起举着火把走到近前一看,原来在一块山石的下面趴着一个人——这里由于没有什么可燃物,所以那人才得以幸免于难。不过让烟呛了一天,也差不多了。吴起把火把挨近那人照了照,看到那人的服饰虽然已零乱不堪,但还看得出绝非普通的士卒打扮。吴起心中一动,一伸手将那人的身体翻了过来一看,吴起笑了:“英大夫,我们又见面了!”原来,火起时,英浩的战车偏巧就在这块山石旁,他一看不好,从车上跳下来,顺势钻到了山石下面,再没敢出来,后来被浓烟呛晕了过去。这会儿他迷迷糊糊地听到有人叫他,才醒了过来。睁眼一看,站在自己面前的正是吴起,英浩明白一切都完了。想到齐军的惨状,他恨恨地对吴起说:“吴起!你好狠!”吴起听了,微微一笑,幽幽地说道:“英大夫,你错了!这十二万齐军不是我杀的……杀你们的杀手正是你英大夫……”英浩听了,颓然地低下了头——应该说吴起说得没错,这十二万人马确实葬送在他英浩手中。
  吴起招手叫过来两名士卒,对他们说:“你们把英大夫请下去吧!”两名士卒从地上把英浩拽了起来,押走了。这时,范匮兴奋地跑到吴起面前说:“全解决了!从来还没打过这么痛快的仗呢!有气儿的还剩了不到二百人——齐国这次可是吃了大亏了!十二万兵马全军覆没!将军,以你这次的功劳,回去后,肯定会被加封的!”听了他的话,吴起好像并不那么高兴,他沉默了一会儿,说:“范贤弟,我要走了……”“为什么?你现在是鲁国的功臣,柳子瑞奈何不得你了,你为什么还要走?”范匮惊诧地问。吴起没有理会他的提问,接着说道:“我已经把辞呈写好了,就放在山顶我帐篷的几案上,等国君派来的人到了,你代我交给他吧!也免得国君说我吴起不讲信义,不辞而别。”“将军,你不用走了啊!”范匮喊了出来。周围的士卒一听吴起要走,一下围了上来,七嘴八舌地说:“将军,你别走了!”“将军,我们能证明你不是奸细!”“将军你不能走啊!”……吴起看看大家,说:“弟兄们,这次多谢大家了!这一仗大家都立了大功,回去后,范副将、公输副将他们会为你们请功的……至于我,你们当中可能有人也已经知道了——国君免了我的职,信使这几天就到。我本不是鲁国人,既然已被免职,就没什么理由再留在鲁国了!这几年能和大家共事,我很高兴!趁着大家都在,我就此和大家告个别!诸位弟兄,多保重!”说完,冲着大家施了一礼,然后分开人群,向山顶自己的帐篷走去——吴锋已奉他之命在那里收拾好了行李。
  范匮一见,连忙跟了上去。到了山顶吴起的帐篷里,范匮又问吴起:“将军,你为什么一定要走呢?”吴起一面拿起收拾好的行李,一面说:“范贤弟,说实话,我也不舍得离开你们大家。但是,国君这个人太没有主见。今天我不走,回到都城也许柳子瑞是奈何我不得了,可将来有一天我又得罪了‘王子瑞’、‘李子瑞’,他们到国君面前再说我是奸细,我还能像这次这么幸运吗?有道是:‘良禽择木而栖’,我还是离开的好!”说完,把行李背到了身上。然后对吴锋说:“吴锋,咱们该走了!”
  范匮见确实留不住吴起,急切地说:“那我跟将军一起走!”吴起摇了摇头,说:“贤弟,我此去,前途未卜,你又何苦跟着冒这份风险呢?再说,国君又没有免你的职,你走什么?”范匮坚定地说:“不,将军,水里火里,我范匮都跟定你了!”吴锋抱着小吴期,也帮着范匮说话:“公子,就带上范副将吧!本来在来的时候,我们就商量好了,通知了你之后,一起逃走。”想了想吴锋又补了一句:“我已经答应了范副将一起走的。你现在不带范副将走,这不是让我失……对了,失信于人吗?”吴起憋不住笑了起来,对吴锋说:“你以后不会说就不要说了,看叫范副将笑话!”吴锋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,又问:“那你到底答不答应?”吴起想了想:范匮跟着自己这几年,已经成为了自己的一个得力助手,既然他决心要跟自己走,就带上他吧,好在范匮在都城没有家室。
  吴起又追问了一句:“范贤弟,你想清楚了吗……”不等吴起说完,范匮毫不犹豫地答道:“想清楚了!末将愿誓死追随将军左右!”“那好吧!范贤弟,你去收拾一下,我把军中事务向公输意他们交代一下,咱们就起程!”范匮响亮地答应:“是!将军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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