髙超的回文诗歌 髙雅的文字游戏
据记载,诗歌中的回文体裁在我国晋代就已经形成,而兴盛于宋代。它有着“反复成章”之特点,其种类有很多,如“通体回文”“就句回文”“双句回文”“本篇回文”“环复回文”“图形回文”等。其中,尤以“通体回文”最难驾驭,有人把这种形式的回文诗歌称作“倒读诗歌”,认为它是回文诗歌中的绝品。
例如,宋代大文豪苏轼的《题金山寺》就是一首髙超的“通体回文”诗歌:
潮随暗浪雪山倾,远捕渔舟钓月明。
桥对寺门松径小,槛当泉眼石波清。
迢迢绿树江天晓,霭霭红霞晚日晴。
遥望四边云接水,碧峰千点数鸥轻。
把它倒转来读也是一首完整的七言律诗:
轻鸥数点千峰碧,水接云边四望遥。
晴日晚霞红霭霭,晓天江树绿迢迢。
清波石眼泉当槛,小径松门寺对桥。
明月钓舟渔捕远,倾山雪浪暗随潮。
这首内容与形式俱佳的“通体回文”诗歌,生动传神地写出了镇江金山寺月夜泛舟和江天破晓两种景致。顺读、倒读意境不同,可作为两首诗歌来赏析;如果顺读是月夜景色到江天破晓的话,那么倒读则是黎明晓日到渔舟唱晚。由于构思奇特、组织巧妙,整首诗歌顺读倒读都极为自然,音顺意通,境界优美,很值得玩味,被誉为回文诗歌的上乘佳作,让人惊艳作者高超的创作才华和技巧。
又如,“图形回文”诗歌中,最著名的就是魏晋南北朝才女苏蕙所创的《璇玑图》,全图由841个字组成,纵横各29字,除正中央之“心”字为后人所加外,原诗歌共840字;纵、横、斜、交互、正、反读或退一字、迭一字读均可成诗,该诗有三、四、五、六、七言不等,当前统计可组成7958首诗。
《璇玑图》中的“七言回文诗”,从最右侧直行开始,随文势折返,可发现右上角红色区块外围顺时针读为“仁智怀德圣虞唐,贞志笃终誓穹苍,钦所感想妄淫荒,心忧增慕怀惨伤。”而原诗若以逆时针方向读则变为“伤惨怀慕增忧心,荒淫妄想感所钦,苍穹誓终笃志贞,唐虞圣德怀智仁。”《璇玑图》堪称回文诗歌中之千古力作!
有人把回文诗歌当成一种文字游戏,认为它完全没有艺术价值;实际上,这是对回文诗歌的误解。民国年代的学者刘坡公先生在1934年出版的《学诗百法》一书中就指出:“回文诗反复成章,钩心斗角,不得以小道而轻之。”当代诗人、语文教育家周仪荣先生曾经认为,“回文诗虽无十分重大的艺术价值,但不失为中国传统文化宝库中的一枝奇葩。”
在看待回文诗歌这件事上,笔者认为,评价回文诗歌最终还是要看阅读效果;但同时,从内涵、外延、技巧等方面,我们可以选择一定的维度,对其进行一些比较客观的评价。如果说回文诗歌是一种文字游戏,那《题金山寺》和《璇玑图》这样髙超的回文诗歌就是髙雅的文字游戏。其实回文诗歌除了具有审美价值外,还带有较高的艺术价值。
值得指出的是,具有妙趣横生和意境深邃的回文诗歌在当代已经较为罕见。虽然回文诗歌带有一定的文字游戏的性质,但它构思巧妙,手法独特,音韵和谐,字句凝练,整齐优美,妙趣横生,是我国诗苑中的绚丽奇葩。工作之余、茶余饭后,偶尔读几首回文诗歌,会令人情趣盎然,给人以美的享受。
文/曾虹(作者单位:四川大学文学与新闻学院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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